(序)再见南河
●深海的结局已经完美,写点脑洞大开的衍生
●是幻想中的南宿,想到哪写到哪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雨渐停,金光推开了乌云。
房间里,昏睡不醒的女孩在灯下愈加瘦小。
“南河!别走!”
随着一声凄厉的叫,这人的睫毛开始像朵夜里的火苗一样抖个不停。
“你醒了。医生!医生19号床患者醒了!”
参宿头痛欲裂,她用力睁开眼,朦胧中见着位护士模样的女人为她调慢了输液速度,一路小跑着冲出了门,很快病房里的一切归于沉寂。
世界安静,只有似有若无的滴答声像把锤子敲在女孩的心口,砸得她心痛,锤得她心慌。
“南河…南河…”
只要想到这两个字,参宿全身就开始打起哆嗦来,她腾出那只没有针头的手扶稳床栏,挣扎着爬起来,她的全身都没有力气了,仅仅是这样的小动作都让她不住地喘粗气。
参宿让自己缓了一会儿,又倒腾起右侧的移动式输液架,她太小了,面对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巨物,颇有些力不从心。
九岁的小参宿没有被眼前的困难打倒,一只手不够,她就拿起另外一只还在喝水的小手去够银柱。距离不够,她就慢慢挪动酸痛的身体,力气不够,她就转换姿势,反复将重心放在不同的位置上。这样一来二去,针头也像鳗鱼似的在她脆嫩的血管里横冲直撞,撞得手背涂满了红漆,撞得她咬紧牙关,撞得汗流直下。
这时,门外“哒哒哒”的脚步声越来越大。
等到参宿拖着输液架、提着星空拖鞋站在地面上时,几位医护人员轻而易举地就夺走了手中的东西。
“医生姐姐,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!”
大汗淋漓的参宿像刚从蒸拿房里走出来,女医生蹲下来,帮她整理额前水泥般牢固的碎发。
女孩脸噌得一下红了,她说:“很重要!”
见这人还没反应,参宿急了,她抬起汩汩淌着血液的手掌,生硬地扯了扯女医生的白大褂。
参宿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,所以她一扯就将袖口扯得东倒西歪。
看到自己又闯下大祸,她忙不迭地停手,大惊失色:“对不起,对不起,医生姐姐,我不是故意弄坏您衣服的。姐姐你就让我走吧,求求你了,我得去找南河,不然就来不及了。”
参宿说着话,泪水也在脸上纵横交错地爬,这时她的面容像一张渔网,兜住了伤痛,也兜住了她慢慢死去的心。
“小朋友,不要着急。你刚刚从重症监护室转过来,不可以到处乱跑的。爸爸妈妈很快就会来看你,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和护士姐姐说,我们来帮你想办法,好不好?”
女人轻手拭去泪花,语气也柔和了些。她看着小参宿,万千思绪跟着拧成了一个死结。她转过身朝护士长点了头,参宿的伤口才算堵住。
“姐姐…我想找一个人,他叫南河。他装扮成小丑在码头卖书,他还画了《深海大饭店的传说》!南河为了救我…他…”
想到南河的离开,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她快要窒息。
是啊,南河为了救她牺牲了自己,可现在她都不能把南河带回岸边,他的家人该怎么办?她又该怎么办呢?
林菁走出病房,她已经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失控了,想不到一时半刻还是没有回过神。她一脸凝重,问周阮妍:“小妍,你家就在码头附近,听说过这名叫南河的人吗?”
“林姐,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个人。这名字倒是特别,可会不会只是小孩子的想象呀?”
两人都摇了头。
在参宿躺在icu的72小时里,没有一位家属曾到医院办理手续,监护费、护理费、床位费和抢救费还是目击者联系志愿者筹集的钱款。
小小年纪,满身伤痕,生命垂危,孤单影只,任何人看了,都会感到于心不忍,都会心痛。
林菁在这里工作了八年,见过奄奄一息的病人,见过撕心裂肺的哀嚎,也见过跪地祈祷的亲属,她原以为自己可以“麻木不仁”了,可看到只有九岁的小参宿在眼前呼吸骤停,孤零零地待在ICU时,好像一把插进了心口深处。
“今后随时留意着吧。”
“好的,姐。”
“对了,参宿的家长联系到了吗?之前已经开通了绿色通道紧急救治,只是现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,还是需要解决一下费用问题。”
周阮妍聋拉着脑袋,气若游丝地说:“没有,他们就好像失踪了一样,怎么联系都找不到。”
“参宿也真是可怜,有这么一对爹妈…”
“小周!不该说的话别说。”
林菁回头瞪了她一眼,可心却不住地下沉。
抛开医德和法律,她又怎么会不认同周阮妍的看法呢?只是参宿家长的所作所为与她们无关,就算她们抛弃了女儿,也轮不到她和护理长来管。
林菁和周阮妍离开后,参宿小心翼翼地推开被褥,蹑手蹑脚地下了五楼。
她知道这是“不听话”也不被允许的错误行为,可是她太急需找到南河的消息了,她没办法放任自己再这么心安理得地继续休养生息了。
凭什么,救你而亡的人葬身海底,
而你还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?
参宿对自己的谴责像时钟一样,24小时不停工作。
“一定要找到南河,鱼会咬伤他的。”
参宿这么想着,不知不觉跑下了一楼。正是秋日,夕阳照在窗外的银杏上,风吹过,像翻涌的金色海浪,像南河的北戴河家乡。
她回过神来,打量起这个陌生的环境。
医院里的人匆匆忙忙,脸上也毫无生气。她感到恐惧,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四处寻求南河的下落。
“哎你听说了吗?有个男人为了救落水的小姑娘差点淹死喂鱼哩!你说这年头还能有见义勇为的小伙子,可真难得啊!”
一楼大厅的角落里,老妪正与人窃窃私语,讲到“淹死”时,还忍不住拍起了大腿。
“我早就知道了,这个年轻人还拿了参河市的见义勇为奖的提名呢!听说下个月就能宣布奖项啦,要我说啊就算给人家整个万元鼓励奖都不过分,你说是不是啊?”
这人看上去与老人年纪相仿,不过截然相反的是她神情严肃,仿佛这是一件顶天大事。
“奶奶,你说的那个人在哪呀?”
参宿心头发颤,她似乎看见了希望。
“乖乖,你爸爸妈妈呢?可不能到处乱跑啊,家里人会担心你的。”
老人望着眼前的小女孩,面带笑容,显得十分亲切。
“奶奶,我是出来上厕所的,马上就回去了。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个见义勇为的人…他现在在哪里呀?”
参宿声音也跟着颤抖了,她狠狠吸进口腔一大口空气,又狠狠咽下喉咙,好像这样才能缓解她的不安。
“这个嘛…乖乖啊,我也是听别的爷爷奶奶说的,这小伙子倒是被过去收网的渔夫救走了,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去哪里了。兴许是去医院了呢,你……”老妪絮絮叨叨地说道,眼里满是对参宿的怜爱,小小的、套着肥大病号服的参宿在她眼中,模样像极了刚上幼稚园的孙女。
“谢谢奶奶!”
参宿听到了,听到了她的南河。没错,南河一定还活着,他可有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,他可以劈开大海,当然也会毫发无伤。
一定是的,一定是南河。
南河,他还活着。
参宿快乐地哭了,她再次泪如雨下,可这次的雨是飘在阳光里,飘在彩色的洋流里。
评论(3)